Tuesday, October 11, 2011

国家的老人:不能被历史忘却的抗战老兵

国家的老人:不能被历史忘却的抗战老兵
9月23日上午,成都。阴晴不定。

一列由上汽荣威W5组成的SUV车队,急速向郊区的建川博物馆聚落进发。车内,坐着4位耄耋老人。

看着窗外的景色和飞驰的汽车,其中的一位有些怅然若失——1943年,他在美国人那里学会了开车,直至1986年退休,一直用这个手艺谋生。现在,汽车越来越高级,86岁的他,却无法坐在司机的位置上了。

另外的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颇有几分贵气,目光却有些散乱。87岁的他,一生未婚,没有一位至亲在身边,只能在养老院内度日,床头的自嘲诗是:浮华人生已成梦幻,纸醉金迷烟消云散,时至今日孤鸿零雁……

下午两点钟,建川博物馆内,央视著名主持人崔永元《我的抗战2》全国首场巡映式开幕。4位老人受邀上台。看得出,他们都很激动——一位老人,拿着话筒,久久不愿放下;另一位,因为激动,说话已不连贯。

这让崔永元感慨异常:“为何这些老人在台上都滔滔不绝,因为,我们给他们讲话的机会太少了!”事实的确如此——六十多年的岁月侵蚀,还有几人能记得这些曾经英雄的故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抗战老兵。

那一年,“十万青年十万军”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抗日战争全面开打,装备精良的日军节节推进,中国大片国土接连沦陷,上海、南京、武汉等地,一一被日伪军占领。四川,成为中国的大后方。

对于川地的民众而言,虽然不在抗战一线,然而仇恨早已滋长。1936年,年仅11岁、尚在读小学的苏子良听到有人说“大川饭店打死两个日本人”,他立即随着蜂拥的人群奔往骡马驷市。

“打死活该!”“打得好!”“日本鬼子该死”……人群里发出的那种声浪,震得苏子良耳膜发痛。后来,他得知,这两个日本人是被老百姓活活打死的,起因就是他们企图在成都设立领事馆。

历史上,这次事件被称为成都“大川饭店事件”。

廖俊义比苏子良大一岁,没有读私塾,上学更早一些。在读小学的时候,一位音乐老师是沈阳人,经常一边弹琴,一边给他们唱《松花江上》,唱着唱着眼泪就下来了,老师哭,学生跟着也哭。

教室,成了爱国主义舞台。

抗战进行到1942年,正面战场兵员损伤巨大,为弥补兵源不足,改善兵源质量,国民党决定以国民党党员和三青团员为骨干,开展知识青年从军运动,广泛动员正在读书的学生参军。

1943年3月,国民政府立法院根据蒋介石的讲话精神,公布新的《兵役法》,扩大征兵范围,规定学生服役期间,可以保留学籍。如此一来,消除了大批青年学生投笔从戎的后顾之忧。

那一年,初中尚未毕业的苏子良,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声中参军——“到处贴着征兵告示,都在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就背着家人兴冲冲地去报了名。”

那一年,廖俊义已经是空军的一名飞行员。17岁高中毕业,他考取了华西大学(当时的教会大学)和四川大学,却没有去上,一心抱着航空救国的梦想,考航空官校,结果,笔试通过了,体检,因为左耳听力差5个分贝,被刷了下来。

不甘心,再去考轰炸中队,还是不行;又去考其他空军学校,在被考官问到为何报考时,已经两次失利的他眼含热泪,吟诗一首:“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诗还未诵完,教官就喊住我,问了我的情况,我说左耳差5个分贝,他就给我写了个条子,后来发榜,我排在第一个。”廖俊义说,一年的培训学习毕业时他才满18岁——为入空军,“多报了一岁”。

那一年,出生于1920年的叶光文已经是入伍7年的抗战老兵,经历了闻名中外的台儿庄战役,因为战功卓著、文化程度高,被吸纳进位于重庆铜梁的黄埔军校学习了一年,后成为中国远征军的一员。

那一战,打出“叫花子军队”的尊严

在现年91岁的叶光文老人回忆中,1936年那一年,他高中没毕业,只有16岁,家中独子,在参加过辛亥革命的父亲的支持下,投笔从戎,加入王铭章的122师。“卢沟桥事变”爆发,使原定整训一年半的部队提前出川抗战。

这支军衣破烂、装备落后的川军部队,沿绵阳、广元出川,来到陕西宝鸡,经风陵渡渡口,东渡黄河,“本来要乘火车到太原,还没到,娘子关就失守了,因为情况不明,和日军遭遇一仗,很快就退了下来。”

一位美国观察家这样描写他当时看到的川军:“他们沿着马路,通过郊区,成群结队,毫无秩序,有的穿着军装,戴着军帽,其余的服装则随心所欲,任意穿戴。但每个人都带着旧式雨伞、茶壶、电筒、毛巾、蔬菜和备用草鞋。这些东西或挂在肩膀上,或者用绳子拴在身上……”

真实的情况是,从温暖的四川一路走到山西,“天气越来越冷,本来说到西安发棉衣、换装备,由于战事紧,也没实现,我们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还是冷,就这样一路马不停蹄、衣衫单薄、缺枪少弹地上了战场。”

基于这种情况,少有人愿意收留这支“中国军队中最糟的”的部队。最后,缺兵少将的李宗仁第五战区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一路从山西移师到山东藤县,参与了闻名中外的台儿庄战役。

作为参与藤县抗战唯一健在的老兵,叶光文对这场揭开台儿庄大战序幕战争的回忆是:三天三夜血战,他代理排长的全排37个弟兄,最后只剩下11人。而他们的师长王铭章,壮烈殉国。全师五千多人,最后只剩下二千多……

“敌我双方最近的只有二十多米,互相扔手榴弹。日军欺负我们没空军,飞机低空俯冲就用机关枪扫,炸弹都不投,远了就用重炮轰……我们一个师抵挡人家一个联队(相当于团)都吃力,他们装备精良,军纪严格,不服从命令当场枪毙……”

那一战,打出了“叫花子军队”的尊严,蒋介石为王铭章及其部队题词:“民族光荣”、“死重泰山”、“烈比睢阳”,一时风光无二。

与叶光文地面作战不同,廖俊义从空军培训学校毕业之后,直接飞上天空。他第一次接到的任务是给于学忠率领的鲁苏游击司令部空投钞票和医药,接着就是轰炸日军控制的汉口机场。让他没想到的是,日军直接将中国的老百姓赶到了机场的跑道上,来阻止国军飞机的轰炸,两边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宪兵。为了完成任务,廖俊义们不得不含着眼泪俯冲投下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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